“空中飞地”种葫芦

已经习惯当小区业主，“上无片瓦下无寸土”的景况，也早在无奈中适应。但心灵深处对于绿的渴望，却怎么也泯灭不了。

人住高层分明安然，却老是梦幻着窗前一片新绿在随风张扬，不禁自觉好笑。

和平年景，衣食已足。再说，发财是富人们的无尽心绪，升迁是能人们的万千情结，你一个皱巴巴的老依姆，居然在半空里，也会有新绿之幻梦？

梦就梦，一梦又何妨？不是说“无害即有益”吗？

就在去年深秋的日子，得到一枚精致小葫芦。冬日里，无数遍地摩挲着它，万物复苏春又来，取出种子入了土，浇上水，覆上透明膜，任风来雨去倒春寒，终于在清晨发现尖尖的芽梢儿勉力崛起，挺拔向上，葱笼一片，向着阳光嘻皮笑脸，摇着头晃着脑，可爱得令人心酸。分明是郁郁勃发的生命，却挤压在方寸之间，心何忍之。

终于，找齐了闲瓶空罐，修修补补姑作花盆，再寻些腐植土，安些有机肥，小心翼翼分栽得当；让六株新绿葫芦苗，分东西两份儿，摆在阳台地面。看她们舒展自由身姿，再分头打电话，为余下的苗子招寻新爱。

细细地揣摩，在阳台的顶沿打上“澎胀罗丝钩”，系上绳索，索端固定在阳台的栅栏中；勤浇清水，偶上稀肥，苗儿长新叶，叶旁抽翠藤，就这么“空中飞地”种得了葫芦！

绿藤儿爬得极欢。每节中，那两根小触须儿，比人还乖巧，她精确地瞄准攀援的角度，先行寻着依托，然后让植株贴索而上。藤儿冲了顶，触须改变纵深为横跨——茎叶便开始分枝而行，肥厚的叶旁抽出雄花的同时，还抽出腋穗，腋穗越爬越长，每隔一二叶，便有一朵待放的雌花，她底座上尚未发育的小小葫芦，却先有了性感的曲线，令虫儿们意乱情迷……过不了多少天，雌花痴狂之日，也当是雄蕾招摇之时吧？

字典上指“版图在甲地，行政属乙地”之地为“飞地”。取“飞地”之意制造“寸土”，让翠绿铺成“片瓦”之者，只为心头未曾泯灭的那一片幻梦。

一茬的葫芦苗，少说也已经在七八个朋友的阳台上发迹，最远的已经传播到闽清山区，葫芦因了飞地，扩展生存空间，而我家阳台绿意盎然，果实招人，已成为绝对的现实。

隔窗赏绿，别样的情致：既然地可以“飞”，空间可以“借”，那么其它相联不相联的事物，是否也有突破的可能？

犹若耕者知其原、渔者知其泽，痴人最是自解梦：只有梦，可以不受规矩的约束，它无意从属于谁的意愿，也不受 “上限”或“下限”的牵制，因而它便可“飞地”与泥土亲密厮守、便凌空与长天翩然飞翔，那么样地洒脱超越！

于是，更多的朋友作更多的梦，更多的飞地生更多的葫芦！

想必，人心绿，周边常绿，人心憨厚，果必常硕。

您，信不？

2008年5月2日